平康坊醉月楼的铜镜蒙着血痂,郡主用金簪刮擦镜面,碎屑里浮出细密的因果丝。
镜中突然映出陌生画面:十三岁的顾惜雨跪在武后寝殿,脖颈被套上刻满蝉纹的金项圈。
“娘娘,这锁魂印......“
“此物能保你三生不堕畜牲道。“
武后的护甲划过少女后颈,暗格里却藏着半枚血色蝉蛹。
镜面突然被血雾笼罩,郡主惊恐地发现自己的逆鳞胎记正在发热——那处皮肉下,分明嵌着同样的金项圈机关!
“姑娘可要修面?“
铜镜里突然伸出白骨森森的手,郡主挥簪刺去的瞬间,整面菱花镜轰然炸裂。
飞溅的碎片映出三百个时空的陆远:有的在溶洞斩龙,有的被困茧房,还有的抱着婴孩站在血雨里......
骊山溶洞的阴冷超出预期,陆远踩着没膝的靛青黏液前行。
钟乳石间垂落的不是水珠,而是凝固的《氏族志》残页,每张纸都记载着被篡改的斩妖人死因。
“叮——“
斩妖刀突然自主鸣响,刀身映出骇人真相:那些鼠首石像的眼球里,封存着长安百姓的魂魄。
最深处那尊武后石像的掌心,悬浮的玉玺正将魂魄炼成新的因果丝!
“破茧锥!“凌杰的虚影突然实体化,妖血凝成的锥尖刺入玉玺裂缝。
整个溶洞响起万千魂魄的哭嚎,陆远看到伪龙脉的经络正从地底抽离——那些血管般的脉络里,流淌着顾惜雨消散前的记忆残片。
石像武后的眼角突然渗出血泪:“李唐气数已尽......“
话音未落,溶洞穹顶坠下的不是钟乳石,而是密密麻麻的锁魂蝉蛹!
怀中的蝉蜕突然发烫,陆远在虫雨倾盆的溶洞里福至心灵
他将蝉蜕按在伪龙脉的七寸处,那些靛青黏液突然逆流,化作顾惜雨消散前的虚影。
“锁魂印不是枷锁......“虚影的手指穿透陆远胸膛,在他心口画出完整的涅槃符。
溶洞里的魂魄哭嚎突然变成《秦王破阵乐》,三百石像轰然跪倒,伪龙脉的妖火被金光吞噬。
当最后缕因果丝燃尽时,怀中的蝉蜕浮现细小刻痕——“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陆远突然明白,这枚顾惜雨用三生因果织就的蝉蜕,才是真正的传国玉玺!
朱雀门顶的晨钟恰好撞响,长安城七十二坊的水井同时喷出清泉。
某个正在打水的妇人突然愣住,她的木桶里浮着片带牙印的蝉蜕——就像二十年前,那个雷雨夜塞进她襁褓的护身符......
天还没大亮,陆远蹲在朱雀大街的青砖缝边,两根手指捻起一撮焦黑的灰。
灰里缠着几根头发丝细的金线,在晨光里扭得像活蚯蚓
他后槽牙咬得发酸,这玩意儿三年前在水源地见过——那天顾惜雨白着脸把琉璃瓶摔进井里,瓶里淌出的黏液就带着这种腥甜味。
“又开始了......”他啐了口唾沫,手背蹭过下巴的胡茬。
背后木屐声踢踢踏踏响过来,不用回头都知道是凌杰那小子。
陆远眼角瞥见一双靛青纹路的靴尖,布料下透出半透明的脚趾轮廓——自打茧房崩塌后,凌杰就剩这副鬼样子,大白天都能透光。
“平康坊出事了。”凌杰蹲下来,手指插进砖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