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月一战成名。
连带着玉笙院一种仆从也跟着扬眉吐气。
睡了个昏天暗地醒来,刘妈妈一下都不肯叫她再劳累,是真正意义的饭来张口,衣来伸手。
就连吃葡萄,也是有人给她剥了皮,喂到她嘴边。
栖月懒洋洋歪在美人榻上,秀气地喝着雪酿冰圆子,感叹道,“这才是生活。”
“太子妃是你请来的?”
陆娇坐在靠窗的榻上,正有一下没一下翻看新买的话本,她喜欢虐恋情深,栖月这里的话本故事,不是她的口味。
“是啊。”对陆娇,栖月没打算隐瞒。
何况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太子妃就是来替栖月撑腰,否则不会字字句句都问到点上。
还把王夫人苛待长媳,厚此薄彼的事亮在明面上来。
栖月喝了一小碗冰圆子,这两日在嘉乐堂,王夫人不准叫她用冰,把她热坏了。
只是再好,也不敢多吃,怕肚子痛。
她坐正了身子,看向陆娇,“娇娘,我不瞒你。我不知道……太太究竟想做什么,所以才请了太子妃。你知道,太太她从来都不喜欢我的。”
人人都羡慕显国公府高门大户,凑近了瞧,也的确是鼎盛模样,可谁又知道里头埋葬着多少秘密与牺牲。
栖月想了想,又试探道,“太太这般对我,我也怪心灰意冷的。有时候甚至在想,索性搬出去住好了,也省得碍眼。”
出乎意料的,陆娇对此竟没有很抗拒,只微微吃惊,“父母在堂,如何能分家另过?”
她惊讶的是这件事本身的操作难度,而非背后的意义。
或者换句话说,她是能接受这件事的。
仔细想想,其实也能明白。王夫人对陆恂尚且有因可循,但陆娇却是她亲生。只是身为女儿身,不是她期盼已久的男丁,所以这些年,一直被忽视、敷衍,甚至责怪。
栖月含糊道,“且等世子回来再说。”
“对了,”栖月从案几上拿起一张请帖,递过去道,“燕王侧妃设宴赏荷,下了帖子,时间定在初八。”
陆娇也收到了请帖,笑道:“时安姐姐人很好相处。”
说起燕王侧妃,倒另有一桩奇事,“她这回来京都,是献上祥瑞。”
“就在燕州治下一带,从井里打出一块奇石,通体呈紫色,龟形,其上有字,上书‘启朝万年’。燕王初初不信,叫人反复磨洗,可泡了几日,石头上的字却越来越鲜艳分明。”
“燕王这才意识到是天兆。怪石有灵,命时安姐姐亲自奉石进京,觐上。”
前些日子栖月忙着侍疾,整日里被拘在上房,对这些事一概不知。
闻言奇道,“竟有这等事?那陛下怎么说?”
“陛下龙颜大悦。”陆娇解释道,“太子的舅舅不是才吃了败仗么,这奇石来得正是时候。定能护佑我大启击溃敌军,凯旋而归。”
栖月听着这话感觉不对,“倘若打了胜仗,是将军指挥有方,是将士勇猛冲锋,怎么能归功于一块石头?”
一块石头,真有那么大的本事?
陆恂还在前线坐镇,栖月只觉得这燕王,倒是会投机取巧。
陆娇听了,似乎也是这么个道理,不过她对那时安姐姐天然信服,“怕是凑巧罢了。”
……
自太子妃来探望过后,王夫人的“病”很快好了。
只是沈清月却心情不爽。
太子妃可是明明白白指出,叫她多侍奉婆母,只差指着她鼻子说她不孝。
这一回,是将她的名声、脸面一起踩在脚底下,给那姜氏当垫脚石,好成全姜氏贞娴孝敬的美名。
沈清月很不服气。
她才情、家世样样都把姜氏比进泥里,偏又处处被压一头。家中人人都对她退避三舍,反倒对姜氏便笑脸相迎。这倒罢了,她也不稀罕。
只是连夫君的宠爱,她也比不上。
沈清月见过陆恂与姜氏的相处。
有一回她才与陆远舟争闹过,心中烦闷,预往园里去散散。陆府的格局,从内院到园子去要经过一处角门,距离垂花门不远。
远远的,她就看到二门处立着一人,身形如松如柏,挺拔巍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