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闻言,眼神震动,俊朗的脸上露出一丝疑惑,看向温竹君的眼神,多了些郑重。
他眯了眯眼,眉梢上挑,须臾笑道:“今日倒是觉得,夫人心中,颇有丘壑。”
往日还真没看出来,这个胆小内敛,一直小心翼翼的后宅女子,竟能说出这样的话。
太子妃也有些赞赏,“竹君,往日只瞧你文文静静的,今日听你说这话,真有些豁然开朗,神清气爽。”
温竹君脸颊微红,连忙小女人似的给霍云霄倒茶,抿唇羞怯轻笑。
“夫君正直,心中有道,我便胡乱说了些拙见,他也愿意听两句,但我只是女子,见识浅薄,也不适合议论政事,反正不管是一事无成还是封侯拜相,他都是我夫君,至于今日他人疑目,如何能管总之谨守本心,走自己的路便是,想来龙虎将军,亦是如此。”
太子听她言语恢复谨慎,望着她的眼神很快便收回。
霍云霄听到温竹君这般言语,顿时感动极了,“阿竹,我以后绝不会一事无成的,你放心。”
“来,喝茶。”温竹君对他接话十分满意,笑盈盈地给他递茶杯,哄骗的语调,轻轻柔柔的,“当然,我相信你。”
太子妃见两人温情脉脉的,连忙叫人来上些新茶,“我呀,今儿还有样好茶给你们尝尝……”
霍云霄得了温竹君的一通表白,心里舒坦得不得了,嘴角都压不住。
他不爱喝茶,嘿嘿一笑,“阿离姐姐,给我一碗别的吧,我真不喜欢喝茶,喝不惯……”
太子妃抿唇失笑,佯怒道:“臭小子,回来都多久了,一直客客气气的,就对着你师兄亲近,终于愿意喊我一声姐姐了”
霍云霄摸着头憨憨地笑了起来,“长大了嘛,我都成亲了,不能不知礼,会被人笑话的。”
温竹君端着茶杯,也跟着笑,霍云霄这厮在东宫的位置,总比她以为的要高一些。
太子也露了丝笑意,却忽然察觉,这话题早就歪到没边了。
温竹君见太子不再追问,也松了口气,跟太子说话,弯弯绕绕真的好累,反而跟霍云霄说话还挺放松的。
太子妃瞧着丈夫面色,倒是笑着开口了,和霍云霄解惑道:“既然指挥使司里的人,一个个的不中用,不能如大家意,还让你为难,那就找能如大家意的人侦办此事,放心,你师兄啊,不会让你失望,这事儿会办好的。”
霍云霄缓了半晌才听明白,瞪着眼好半天,总算憋出了一句。
“合着京都指挥使司接到这好差事,是因为我啊”
他知道这是好差事,还以为是京都指挥使司受了重视,没想到会是自己走了关系呢。
“不然你以为这种肥差能轮得到京都指挥使司皇上身边的羽林卫可不是吃素的,那都是玉京高门大户子弟。”太子摇了摇头,眸光沉沉,“不过,倒也让我看清楚了,这玉京的兵,一个个的都被泡软了骨头,缺少操练,得好好整治了。”
霍云霄连忙为自己的队友澄清,他可不想自己人受罚,“他们六个是好的,还说以后要跟我去打仗呢,不想再围着玉京转悠混日子了,想上战场拿军功证明自己,师兄,也不是所有鱼都向往浑水的。”
太子笑了起来,眼神温润,薄唇轻勾,想来霍云霄的话很有趣,表情都带着愉悦。
“伯远,师父曾经跟我说,他在你身上看到年轻时候的影子,你也最像他,师父这辈子成就无数,你可不能堕了他的名头。”
霍云霄听到师父,表情都严肃起来,连忙站起身,一鞠到底,“是,师兄,我一定谨记,不会负师父的教导。”
温竹君对太子看中霍云霄的事儿并不诧异,早就知道了,她诧异的是,在这件事情上,原来太子是清水里的领头鱼。
所以才会拉着霍云霄去抢账册,要霍云霄领人抄家,这绝不止是磨砺了。
竟然,如此
她很意外,但仔细想想,又觉得在情理之中,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能用霍云霄这样的人,不带点特殊,就很难理解。
只是精明强干、饱谙人性、
心思诡谲的一国储君,实际上竟然是理想主义者,这实在让她有些无法消化。
此前她从来没看出来,太子是这样的太子。
她无论是前世后世,都是务实主义者,对理想主义者一贯敬畏景仰,但并不看好。
温竹君确实有点想不通,毕竟,大梁如今还是盛世啊,只有乱世,才是理想主义者的沃土,振臂才能一呼百应,这有什么好处呢
太子一扭头,就看到温竹君满脸沉思,秀眉轻蹙的样子,笑道:“夫人,可是舍不得伯远受重用”
温竹君暗骂自己没做好表情管理,回过神,慌乱摇头。
“怎会夫君受重用,我心中感激还来不及呢,只是小女子不敢妄议朝政,只知忠君便是对的。”
“哎,你有句话就错了,”太子妃牵过她的手,“竹君,阿钊从不在乎什么女子男子的,女子心思细腻,有的时候比男子还要厉害些呢。”
她笑着道:“你觉得呢这次的事儿,你有什么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