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此情此景下我必须将自己从无尽的恐惧里挣脱出来,否则我就不可能赴好这场约会。于是我理了理有些被冷风吹乱的头发,整理了下外套,朝“赤水镇”的中心迈动了脚步。
当我走上赤水镇空荡荡的街上——这里看起来应该是主街道,眼前的情景立刻让我想起了小说里所描写的“丰都城”,破败的街道上铺满枯涩的落叶,陈旧的建筑物物上结满了乌黑的青苔,干枯的枝丫在半空里相互碰撞着,某根树枝上还停着个乌色的鸟儿,受到我的惊扰后会“嘎”的尖叫一声直刺进浑浊的天空里,而半空里的乌云则像一块块沉重乌黑的巨型炭石压在低矮的屋脊上,随着冰冷的风不停的摇晃……
街上果然空无一人,街道两旁的古式建筑透着明显的北方建筑风格,巨大的青砖,粗壮的挂着褪了色的红漆的立柱,做工精巧的屋脊,但无一例外的,房子周围甚至围墙上和屋顶上都长着稀落的荒草,屋顶上的烟囱里也无轻烟冒出,一幅人烟稀少的萧索模样。
我连着走了几家的门,几乎要走到整条街道的尽头了,全都大门紧闭,未找到任何人。街道两侧的弄堂倒不少,但全都没有名字,看样子就这么空手找下去,想要找到“无常路7号”是断无可能的,而又看不到一点人影,我感觉自己果真就像刚才司机所说的,正身处于一座“死城”之内,想到这里,我感觉后脊梁又开始冒凉气,刚才好不容易压倒心底的恐惧感全都翻了上来,而且大有越来越浓烈之势。
“我该怎么办?”
当我在内心深处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身体又猛地抽动了一下,同时我感觉西天上那轮血红的太阳也跟着抖了一下,接着就不见了踪影,我的身体立刻被倒垂下来的暮色笼罩起来,整条街道似乎也突然变得不透风了,我感到一股浓烈的腐败霉烂的味道将我裹卷起来。
我的腿也不听使唤起来,我努力了几下身体还是纹丝不动,再说了,即便能迈开腿我也找不准该朝哪个方向去。“进退维谷”是我眼前最准确的状态。我又习惯性的掏出手机,尽管我不可能通过它来与外界的任何人取得联系,但至少它与外面的世界的紧密联系能够给我增加一定量的信心,让我多少减少一些自己走进“阴曹地府”的恐惧感和孤独感。
可当我把手机屏幕聚到眼前时,又禁不住打了个寒噤:手机没有信号!当然,有外面几座山头的阻挡,没有信号不是没有可能,但此刻这个理由却不能带给我任何安慰,我一下感觉自己就像苍茫的大海是一艘迷航的小船,看不到遥远的灯塔,而且还会随时被一个巨浪葬身海底。
“你是来找人的吗?”
我的身后突然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我的身子摇晃了几下差点摔倒,我努力的转过身,是一个老阿婆!她有一张刻满皱纹但看起来很慈祥的脸,就像我们身边很常见的一位花甲老人,但唯一不同的是,她的面孔以及眼神却是不带任何感情色彩,让人看着心里发毛。所以她的突然出现并没有丝毫减轻我内心深处的恐慌感。
“你是来找人的吗?”老阿婆的嘴角又动了一下,不过脸上还是未出现任何表情。
“是……的……,奥……不……”我有些语无伦次。
“别害怕!”老人缓缓得道,“我们这里的人都是很热心的,我们只是很少见外人,所以不怎么会与人打交道,甚至于都极少笑了!如果你有什么困难尽管说出来,我会帮助你的!”说完,老人的嘴角挤出一丝笑容。
她这一丝微笑很起作用,我立刻感觉僵硬的内心出现了一些松动,恐惧感也不那么强烈的,我甚至产生了一种向她求助的欲望。
“我在寻找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无常路7号!”
老人一愣,脸色也闪过一丝异常:“无常路7号?你怎么知道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