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髓河中浮起母亲肿胀的尸身。她的十指被铁钩贯穿,腹部鼓胀如临盆孕妇,脐带末端拴着块刻满咒文的青铜牌。当陈青岩抓住青铜牌的刹那,母亲的眼球突然爆裂,溅出的尸液在空中凝成《血契咒》。
西厢房的门窗突然渗出血髓,七件蜕仙衣如活物般扑来。灰大仙衣的立领裂开,露出内层缝着的半张人脸——正是少年时的陈青岩!这张脸的眼球突然转动,嘴角咧到耳根:\"该还债了......\"
铜锣在此刻爆出金光,陈青岩下意识挥臂格挡。锣面触及蜕仙衣的瞬间,灰大仙衣突然发出垂死般的尖叫,化作滩腥臭的脓血。其余六件仙衣如遭雷击,齐齐缩回墙角颤抖。
地砖下的血髓河突然暴涨,浮起具青铜棺椁。棺盖被铁链层层缠绕,链环上挂满缝眼铜钱。当陈青岩割断铁链时,棺内传出婴儿啼哭——里面蜷缩着个浑身长满眼睛的怪物,每颗眼球都映着他不同年龄段的模样。
\"终于等到你......\"怪物腹部的巨口突然开合,吐出父亲的声音。它的脊椎节节爆响,从尾椎骨处抽出柄人腿骨制成的哭丧梆。当梆子敲响第一声时,整座老宅开始扭曲,梁柱化作森森白骨,瓦片变成粘连的皮肉。
陈青岩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手中的铜锣浮现出血契咒文。当他用锣槌砸向怪物时,哭丧梆突然伸长,梆头裂开伸出五根灰仙利爪。利爪刺入铜锣的瞬间,陈青岩看见惊悚的真相——二十年前,父亲将他泡在血髓河中,用三百活祭品换来\"五仙胎\"。
怪物突然发出混着男女老少的狂笑,浑身眼球集体爆裂。脓血喷溅中,陈青岩的后颈传来针扎般的剧痛——那只碧眼蟾蜍不知何时攀附其上,正将产卵器刺入他的颈椎。
血髓河在此刻形成漩涡,将陈青岩卷入河底。无数双腐烂的手掌撕扯着他的四肢,河床上堆积的尸骸突然睁眼,齐声念诵《蜕仙咒》。当他的意识即将消散时,铜锣突然融化,化作金色咒文裹住全身。
河面传来破水声,陈青岩挣扎着浮出水面,发现自己躺在东厢房的炕床上。月光透过窗棂照在墙面,那里用血画着幅诡异的地图——标注着骨庙位置的路线,终点是他出生时的产房。
院外突然传来唢呐声。陈青岩扒着窗缝窥视,看见月光下游荡着顶猩红轿子。抬轿的是四个无脸纸人,轿帘被骨爪掀开,露出里面戴着缝眼铜钱面具的新娘——她怀抱着个青铜襁褓,襁褓里传出熟悉的婴儿啼哭。
当陈青岩的视线与新娘接触时,面具下的铜钱突然崩飞。月光照亮那张腐烂的面孔,竟是他分娩那夜难产而亡的生母!母亲的胸腔裂开,露出里面蜷缩的怪物——那东西长着陈青岩的眉眼,却生着五条不同仙家的尾巴。
\"青岩...\"母亲的声音混着尸虫爬动的窸窣,\"该行冠礼了......\"
轿帘突然暴涨,将陈青岩卷入轿中。青铜襁褓自行解开,露出里面青面獠牙的婴尸。当婴尸的利齿咬向陈青岩咽喉时,血髓河突然从地砖裂缝喷涌,将花轿冲出院墙。
陈青岩在洪流中抓住块浮木,发现那是父亲常用的出马鼓。鼓面的人皮突然蠕动,浮现出段被封印的记忆:满月夜,父亲将哭丧梆刺入孕妇腹部,取出未成形的胎儿塞进青铜棺......
黎明前的最后时刻,陈青岩被冲回古井边。井沿上整整齐齐摆着七枚缝眼铜钱,排列成北斗吞煞的阵型。当他捡起铜钱时,井底突然伸出血肉模糊的手掌,将他拽向血髓河的最深处。
在失去意识的瞬间,陈青岩听见骨庙移动的轰鸣。那座由活人脊椎搭建的移动庙宇,正在地脉中朝着老宅方向游来。庙门的两扇盆骨缓缓开启,露出里面正在分娩的堕仙残蜕——它的产道里挤满了陈青岩不同年龄的\"蜕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