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刀刃碰到了硬硬的东西——
大概是饭盒里的饭团?
鬼子的惨叫声混着饭菜的香味,恶心人得很。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密集的枪声。
古之月看见鬼子的后背突然炸开血花,有人在喊:
\"二营三连到!给老子往死里打!\"
他抹了把脸,看见张营长端着盒子炮冲在最前头,
山东腔吼得山响:
\"弟兄们,跟俺上!\"
张营长带着后续的三百多号人冲进阵地时,
正撞见古之月骑在鬼子身上啃耳朵。
那小子满嘴是血,活像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古之月!\"张营长一脚踢开尸体,\"你他娘的属狗的?\"
古之月抹了把嘴,苏北话里带着股狠劲:
\"营长,俺这是替王富贵报仇呢!\"
他指着不远处的尸体,王富贵的肠子流了一地,
被鬼子刺刀挑得稀烂。
张营长的脸抽搐了一下,突然扯开嗓子喊:
\"机枪手!给老子把歪脖子树那挺歪把子敲了!\"
徐天亮从弹坑里爬出来,棉袄袖子只剩半截,露出白生生的胳膊。
他捡起鬼子的王八盒子,冲张营长挤眉弄眼:
\"营长,您来得可真巧,再晚半步弟兄们就得啃鬼子的刺刀尖了。\"
金陵话软绵绵的,倒像是在夫子庙说相声。
张营长没搭理他,径自走到战壕边。
月光下,鬼子的尸体像被割倒的麦子似的躺了一地。
他数了数剩下的弟兄,加上援军还有两百四十多人。\"
古之月,带两个人去把伤员抬到后边。
徐天亮,你他娘的别玩枪了,给老子盯着左边!\"
话音未落,鬼子的炮弹突然砸下来。
古之月被气浪掀翻在战壕里,耳朵嗡嗡直响。
他看见张营长的警卫员小李飞了起来,
肠子挂在战壕的铁丝网上,像晾衣绳上的红布条。
\"营长!\"
他爬过去,看见张营长的大腿在流血,
子弹擦着皮肤过去了,留下一条狰狞的血痕。
\"别管老子!\"
张营长推开他,
\"去把李老栓那挺捷克式抢过来!\"
古之月这才发现,李老栓的脑袋被炮弹片削掉半边,
身子还压在机枪上。他咬着牙把尸体拖开,
发现机枪枪管已经打红了,摸一下能烫掉层皮。
鬼子又冲上来了。
这次他们学乖了,分成几路从不同方向进攻。
古之月抱着滚烫的机枪扫射,子弹打完了就用刺刀挑。
徐天亮不知道从哪儿弄来把武士刀,砍瓜切菜似的劈鬼子。
张营长拄着步枪站起来,盒子炮\"啪啪\"响着,每一枪都能撂倒一个鬼子。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
古之月的刺刀断了,改用鬼子的三八大盖。
徐天亮的武士刀卷了刃,攥着半截枪管当铁棍使。
张营长的大腿已经麻木,用绑腿把伤口死死勒住,血流成了黑紫色。
\"弟兄们,鬼子又上来了!\"
徐天亮突然喊。古之月抬头一看,月光下密密麻麻的鬼子像蚂蚁似的涌过来。
他数了数,至少有两百人。
\"营长,咱们撤吧?\"他喘着气说,\"留得青山在...\"
\"撤个屁!\"
张营长骂道,\"草鞋岭要是丢了,整个防线都得垮!
弟兄们,跟老子拼了!\"
他突然扯开上衣,露出胸前的伤疤:
\"看见没?这是蕰藻浜留下的!
那时候老子就该死了,多活这些年都是赚的!\"
鬼子越来越近了。
古之月听见徐天亮哼起了《茉莉花》,
金陵小调混着血腥味,别有股苍凉劲。
他也跟着哼起来,苏北侉子腔和金陵官话混在一起,倒像是在唱双簧。
张营长笑骂:
\"两个兔崽子,都什么时候了还唱曲儿!\"
第一波鬼子冲进了战壕。
古之月的刺刀捅进一个鬼子的喉咙,突然被另一个鬼子抱住腰。
他闻到鬼子身上的汗臭味,还有股子大蒜味。
徐天亮的铁棍砸在鬼子头上,\"咔嚓\"一声像砸西瓜。
张营长的盒子炮早就没子弹了,攥着空枪当锤子使。
突然,古之月感觉后背一凉。
他回头看见个鬼子端着刺刀,朝自己的肚子刺来,刺刀上的鲜血顺着刀刃往下淌。
\"营长...\"他想说什么,却被鬼子一脚踹开。
张营长红着眼冲过来,用空枪砸鬼子的脑袋,
一下、两下、三下...直到鬼子的脑浆溅在他脸上。
古之月躺在地上,看着天空泛起鱼肚白。
他听见鬼子的冲锋号声,还有张营长最后的吼声:
\"弟兄们,给老子顶住!\"
然后,他看见张营长端起三八枪来和三个鬼子你来我往的拼刺起来,
古之月甩手用二十响打死了2个矮冬瓜似的倭寇,
这边张营长一刺刀结果了最后一个鬼子。
太阳从东边的山梁上冒头时,草鞋岭阵地静悄悄的。
鬼子指挥官站在远处的高地上,望远镜里看见阵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
还有一面残破的青天白日旗在硝烟中摇晃。
\"支那军的援兵?\"
他问翻译。
翻译还没来得及回答,突然从战壕里传来零星的枪声。
鬼子指挥官皱起眉头,看见几个支那伤兵互相搀扶着站起来,用最后的子弹射击。
\"八嘎!\"他骂道,\"给我派一个中队上去,彻底消灭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