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陵的霞光持续了整整七日。
陆远站在地宫废墟上，白玉骨掌摩挲着新生的《斩莲九式》刻痕。
指尖触及“起手式“的刹那，骨纹突然迸发青光——不是妖气，而是最纯粹的天地灵气。
他惊觉自己的骨髓正在异变，那些淬炼出的黑莲杂质，竟在玉骨深处凝成粒粒金砂。
“这是......道门金丹？“凌杰的虚影突然从玉骨中渗出，却不再是靛青色，“九孔老儿做梦也想不到，黑莲骨与玉玺残片相融，竟让你炼成了佛道妖三修之体！“
话音未落，西北天际突然阴云密布。
七十二道血虹贯穿云层，在空中织成巨大的“赦“字。
陆远瞳孔中的青焰突然转金，看清每道血虹里都裹着具青铜棺——棺面刻满逆鳞纹，正是当年顾惜雨在武后陵见过的禁制！
“往生殿的幽冥舟！“凌杰的声音陡然尖利，“快走！这些家伙比九孔真君难缠百倍......“
他的虚影突然被某种力量撕碎，最后半句话化作血色符咒烙在陆远脊骨：“小心逆鳞盟！“
第一具青铜棺砸落时，陆远看清了棺盖上的图案——九条黑龙盘绕的莲台，龙睛里镶着的竟是顾惜雨的残魂碎片！
黑玉骨爪撕开棺盖的刹那，漫天飘起灰雪。
那不是雪，是烧化的《氏族志》纸灰，每片灰烬上都浮现出陌生面孔。
“陆大人好手段。“
灰雪凝成个戴哭笑面具的血衣人，手中判官笔点向陆远眉心：“可惜毁了我们栽培百年的莲种，这笔债......“
笔锋触及皮肤的瞬间，陆远体内的玉玺残片突然暴走。
金光中浮现武后虚影，凤目怒睁：“李氏逆鳞也敢现世？“
判官笔炸成碎片时，陆远已被卷入幽冥血海。
这不是幻境——他能闻到腥咸的血气，能尝到舌尖的锈味。
脚下漂浮着无数青铜棺，棺盖上锁着形形色色的魂魄。
最远处那具敞开的棺椁里，蜷缩着个怀抱黑莲的婴儿，眉眼与他淬骨时见过的莲种一模一样。
“欢迎来到往生殿。“血衣人踏浪而来，面具裂成两半。
露出的面容让陆远骨纹剧震——竟是三年前战死的斩妖司同僚陈昭！
“很意外？“陈昭的指尖钻出血色莲须，“当年我奉命假死，就是为了今日接引......“
黑玉骨突然自主攻击，陆远发现自己失去了身体控制权。
骨纹中迸发的金光与血海激烈对撞，激起的浪涛里浮现出骇人真相——往生殿的每具青铜棺，都对应着现世某个门阀世族的命脉。而他摧毁的九孔真君，不过是其中一具“丙等莲种“！
“你以为斩的是妖？“陈昭的笑声震得血海沸腾，“长安城七十二坊，哪个世家没养过莲奴？就连你陆家......“
他突然被血浪吞没，最后半句话化作符咒印在陆远丹田：“看看你心口的因果虫吧！“
陆远撕开衣襟，新生白玉骨上的金砂正在蠕动。
那不是金丹，是无数条首尾相衔的金色怪虫，每只虫体都刻着“受命于天“的篆文。最可怕的是，这些虫子正在啃食玉玺残片！
血海退潮时，陆远躺在延祚坊废井边。
怀里的青铜残片发着微光，是他在血海中撕下的半张《往生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