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月被乌云吞没的瞬间,驿站外突然亮起上百支火把。女真骑兵发出狼嚎般的呼啸,急促的阵阵马蹄声,震得窗棱都在颤抖
蓝玉站在二楼窗前,指尖摩挲着骨箭尾羽。
这些蛮子不该知道他的行踪——除非应天城里有人通风报信。
他又想起那封密旨,他确定那道密旨是真的,那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
京师到底发生了什么?!
女真为啥会盯上他,并且还会深入大明腹地来刺杀他?!
在回来的路上,他已经听说了辽东女真抢劫边民的事。
不是说李景隆去平叛了吗?
他们怎么会跑到这路上来截杀自己
一股莫名的不安突然从脚底直冲天灵盖,让他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义父,您喝口热茶。”蓝成捧着青瓷茶盏上前,甲胄上的虎头吞口泛着寒光,
“等兄弟们杀完这茬,咱们连夜启程。”
蓝玉接过茶盏,眸光不明的吩咐到。
“诺!”
蓝成知道蓝玉的心思,恭敬的领命转身退下。
几乎是眨眼之间楼下的厮杀声突然炸响。
五十名黑甲亲兵列成锥形阵,最前排的六人手持包铁圆盾,后方长枪如毒蛇吐信。女真骑兵刚冲进二十步范围,三支连珠弩箭便贯穿了当先三人的咽喉。
“噗!“枪尖捅穿皮甲的声响此起彼伏。
蓝玉看着亲兵们像收割麦子般放倒敌人,突然发现不对劲——这些女真人冲锋毫无章法,倒像是来送死的。
半盏茶的时间过去了,蓝玉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儿。
虽说自己的亲兵武艺高强,但是女真骑兵似乎也太孬了些。
没有章法也就算了,就连骑射之术似乎都不咋滴。
有几个甚至坐在马上都坐不稳!
这也太诡异了!
费这么大周章,从辽东深入大明腹地来刺杀自己,理应派出精锐中的精锐才是。
没道理派这些酒囊饭袋来啊。
这不对劲!
非常的不对劲!
这样主动送死的打法,只有一个目的——
那就是转移视线,拖延时间!
曹!
他们的目的不是冲击驿站!
蓝玉猛地攥碎茶盏,瓷片刺入掌心。
鲜血顺着窗棂滴落,在空地上绽开梅花的形状。
也就是在双方颤抖的时候,
后院马厩的草料堆突然拱起,两个浑身沾满草屑的身影钻了出来。他们关节发出诡异的咔嗒声,竟是从狗洞大小的缺口挤进来的。
“快!“领头那人掀开蓝玉的汗血宝马鞍鞯,指间寒光闪过。特制的精钢薄刃沿着皮具接缝游走,转眼撬开暗格。同伴立即掏出一个纸卷儿。
前院的喊杀声忽然逼近。两人浑身一颤,手中的钢刀差点儿落地。
“还有这个。
“领头者摸出三根乌鸦羽毛插进马的鬃毛。羽毛用尸油浸泡过,今夜子时会有信鸦循着气味找到他们。
突然有脚步声靠近。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咬碎后槽牙里的毒囊。
七窍流血的身体栽进草料堆时,手指还保持着结印的姿势——这是女真死士向大祭司献祭的最后一个动作。
......
“报——!斩首四百七十三级!”
亲兵统领提着两颗金环耳坠的头颅冲上二楼:
“大将军,剩下的溃兵往北逃了,李副将带人追...“
蓝玉摆手打断汇报,目光扫过庭院。女真人的尸体横七竖八地插在拒马桩上,有几个甚至保持着张弓搭箭的姿势死去。亲兵们正在尸体间翻找值钱物件,不时传来哄笑声。
“把马匹都检查一遍。”蓝玉总觉得那支骨箭在脊梁骨上爬,转身时披风扫落案上烛台。
火苗舔舐着羊皮地图,将德州到应天的路线烧出焦黑窟窿。
蓝成笑着拾起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