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伯纳德略显犹豫。片刻后，他缓缓开口：
“有是有，但情况变化过于迅速了，旧计划赶不上新变化。
“简单来说，结合你后来确认的物资调度实情，我们打算将计就计，以本堂为诱饵，倒逼对方出手。”
“倒逼对方出手？你们想激化矛盾，主动引起对方的宗教审判？”
“差不多吧。事已至此，想要避免武装冲突，实在不现实。
“但，宗教战争不同于常规战争，争取信众的支持，远比一役胜败更重要。
“无论如何，长老会的基础，是‘民众自下而上筹建起教会组织’，是‘以自发组织的形式，维护宗教生活’。所以，长老会绝对不能成为主动动武的那一方。”
于连听完，略微皱眉。
虽然不是不能理解，但你们这，怎么有点“非暴力不合作”那味儿了？
如果只是凡人间的鏖斗，虽然很可能变成近乎仇杀的血腥厮杀，但再怎么说，信众本身也是潜在的战斗力，以殉教式的死战，发动信众，未必亏本。
可是，在超凡者的战斗中，让出先手？
“……难道，你们是想将‘短期、高烈度’的宗教冲突，演变成一场发生在城市内部的，旷日持久的攻坚战？”
于连有些不可置信的问。
按这个思路往下推导，最大的可能，就是伯纳德之前说的，“以本堂为诱饵”。
将遍布法阵的教堂，作为狭小但坚固的堡垒，跟围攻者打阵地战。
但这么一来，不但战斗的规模可能会扩张，而且这很可能让战斗目标迅速升级，随着时间的推移、伤亡的扩大和思想的发酵，演变成“不死不休”的鏖战。
最关键的是，在得知奥利安公爵举兵后，时间怎么看，都不站在长老会这边。
对此，伯纳德只是沉默着点了点头。
“……伯纳德修士，无论是战争还是宗教，您都远比我更加了解。您应该不会不知道，这么做，意味着什么吧？”
“我知道。这方面的事，我也劝过法雷尔了，可他有其他考量。”
伯纳德非常用力的挠了挠头，神情颇为烦躁。
“似乎是大前天城里的那起冲突，让他决心把对抗明面化。并且，靠着宣扬那件不幸的悲剧，也可以进一步将现有的王国教会，描绘成‘背离人民’的形象，也就是化用‘民权思想’。”
“……我不认为这是个妥当的计划。”
“但检讨下，确有可行性。”
伯纳德顿了顿，用手在岩壁上比划了几下。
“说到底，作为两位总主教之间的教义冲突，尤其是涉及到‘反对教廷权威’，一旦战斗打响，就没有握手言和的可能性。最低水准，也得是其中一方被赶出王都。
“换个说法，不同于常规战争以‘占领要地’‘歼灭敌军有生力量’为目标，这次冲突，高度聚焦于双方主帅的总主教本人。
“这种情况下，战争形态很容易变成‘攻陷敌方本营’，无论哪方先出手都一样。
“既然一定要变成攻城战，那自己占据防守方的地利优势，总比让对方占据好。”
……认真的？
虽然于连心中有很多想吐槽的地方，但既然伯纳德都这么想，这个世界的其他人，说不定也大多是类似的想法。
既然如此，听就完了。
“反过来说，在双方核心战力不会发生大变化的前提下，引对方主力来围自己，就相当于削减了对方的近卫数量。
“当事情闹大、变成正式的宗教战争后，参战双方都是总主教，那只要教廷本身还没有正式发文布告，这就是一场教会内部的分歧。